【絲路觀察】陳文鴻 (珠海學院一帶一路研究所所長)

今天中國推動一帶一路建設,企圖恢復絲綢之路與絲路精神,從一地一國乃至跨國、區域,到全球的層次,絲綢之路的經濟與貿易都受到變動不擾止的政治因素衝擊,也同時反過來重新塑造政治因素。

政治與經濟從來都分不開。理由是經濟建基於利益,利益的分配從來不是公平正義,平均主義,總有得有失。市場可以起一定的作用,但市場受制於交通運輸的不方便,資訊的不對稱。貎似公平自由的市場交換結果會是製造出更多的不公平,與平均主義相反的差距擴大。參與經濟與貿易的人因此會有不滿,不滿訴諸行動,便不單只是拒絕貿易,閉關自守地把一地一國的經濟與外界斷絕來往,更多的是用非經濟力量,如暴力來幹擾貿易與經濟。暴力可從個人擴至群體,假以政府與國家之名便是政治。當然政治也會維護和推動經濟與貿易的發展。但多是與政治結合起來的經濟與貿易模式是維護與推動這樣模式下的局部和個別利益。沒有絕對的公平或平均的利益分配機制,就算有這樣的機制,或各方暫時贊同支持的機制,也還需要政治的幹預來保障,防止有少數或新興的利益推翻機制。政治與經濟在一國之內,乃至跨國的層次,都是分不開,但卻不是固定不變,而是隨著主宰政治的各種主觀客觀因素變化,因政治的對比變化而不停地演化轉變。

歷史上的絲綢之路的興衰起落是如此。因此,看中國倡導的一帶一路建設,不能將之抽空僅從市場因素與經濟條件來分析,也因為一帶一路建設集中於受歐美日跨國公司所忽視的國家與區域,它們長期處於落後的經濟發展狀況。一帶一路的建設帶來投資,從基建投資改變它們國內國外連接的條件,推動市場發展,經濟發展的動力提升,對發展中的國家來說是工業化,對前蘇聯東歐的轉型經濟來說,是再工業化。二者的發展涉及幾十億人口,稍有進展,帶出來的經濟增量便十分巨大。而它們的發展也啟動新的貿易運輸通道,衝擊分流原來的貿易運輸通道。這兩個方面都會對原有的國際經濟貿易格局產生巨大的變化。國際市場在多邊的世界貿易組織的體制下基本上是市場主導,市場必然有競爭,競爭帶來優劣淘汰。現時的國際市場一方面是發達國家的非工業化、金融化,生產生活成本上升。另方面是欠發達國家的工業化,憑著較低的生活生產成本,他們能夠生產的大部分農工產品對比發達國家的產品有絕對的成本優勢。發達國家主要靠對欠發達國家的投資帶來的利潤支撐國內的政治與經濟穩定,但金融化卻促使貧富懸殊。國內消費停滯不前,加上人口老化、資金金融化的虛化與外流,國內經濟缺乏增長動力。

所以,近10年來世界經濟增長主要靠中國為首的新興國家支撐。中國倡議的一帶一路建設使更多的欠發達國家發展起來,也減少對歐美日跨國公司的倚賴。後者備受競爭壓力,利潤滅少。結果反饋發達國家的資金也受壓,原來的國際二元化的經貿格局便受到全面的衝擊。無論是跨國公司,發達國家的資本家、中產階級和普羅大眾都會不甘心他們的利益受到侵蝕,他們的利益訴求便必然轉化為政治訴求,改變發達國家對其他國家的政治關係。也因此,一帶一路建設與及中國不走上日本去工業化、金融化之路還堅持產業經濟技術的提升,便必然遭受到以美國為首的發達國家的批評、排斥和攻擊。當前中美貿易戰只是一個開始,也會越來越從經貿的層次擴展至政治乃至軍事層面。
這便是一帶一路建設的巨大影響,也是政治與經濟的最大風險。